入围上海电影节“创投”:年轻影人梦想阶梯第一步

2021-06-16 06:45:02 来源:上观新闻 选稿:孙衍康

项目方与投资方进行创投洽谈。

昨日,第二十四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项目创投(SIFF PROJECT)揭晓本届推荐项目,为期4天的电影项目创投落下帷幕。

最终,《晚春七日》《不眠少女》《吉利拳王》《一日游》《再见萤火虫》《零和无数》《仙人掌日记》《23号》《百川东到海》等项目获得各项推荐荣誉。

“早起的虫和鸟有人吃。”6月13日早上8时许,青年影人王磊兴奋地在朋友圈晒了上海展览中心洽谈区的一张展位图,宣布自己今年来上海国际电影节参加创投的项目《我们不能白头偕老》《木偶惊魂》开台迎客。

第二十四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主竞赛单元参赛片《柳浪闻莺》也是那天在上海影城首映,制片人藤井树很想去现场看看观众反应,但最终还是选择去上海展览中心。今年,她带着《仙人掌日记》参加创投,活动还没开始,洽谈时间表已被约满。

作家双雪涛去年担任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项目创投推荐人,今年,他和制片人顿河一起来到上海展览中心,为自己监制的《鹦鹉杀》参加创投洽谈。

来参加创投的大部分都是行业新人。在很多电影人眼中,创投就像打开一扇门,给予进入这个行业的机会。

创投:公共的平台和机会

洽谈区域设在展览中心的中央大厅。王磊已连续参加多届上影节电影项目创投。“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婚恋市场,我们像在相亲。”王磊喜欢打一目了然的比喻,他对创投的另一个比喻是“展销会”,但区别在于这里卖的是创意。

去年,王磊带着久美成列的《一个和四个》参加上影节创投并获得荣誉。今年,他参与制片的两个项目里,《木偶惊魂》属于恐怖片类型,还在剧本阶段;《我们不能白头偕老》是一部关于女性成长的电影,目前已经拍完,行业内称为“WIP”(制作中项目)。“两个项目需求不同,制作中项目是来寻找后期制作、发行方的,剧本项目主要是找前期投资。”

两三天的洽谈日程都约满了,平均一个项目有二十五六个洽谈方,还有临时加进来的。虽然聊得很多,但他心里清楚,这并不是一锤定音的买卖。“更多只是初步接触,但你可以在这里认识很多人。”

“创投是给你进入这个行业的机会”,藤井树就是通过参加创投成长起来的青年电影人。2017年,她带着《荞麦疯长》参加创投,成了现场最火爆的“摊位”之一。今年,她又带着新人编剧、导演刘加东来到这里。

刘加东是“85后”,之前也有剧本入围过上影节创投,但没有拍出来。为了养活自己,5年里他拍了很多广告。“他的故事被我选上了,我看了很多,觉得这个特别好。”藤井树介绍,《仙人掌日记》讲述一群姐妹帮助同宿舍女生抗癌的故事,有现实中的原型。“这是一个类型明确、有现实主义观照的青春片。而且是由上海电影人创作的上海故事,希望将来能作为上海出品出现在大银幕上。”

如果能洽谈成功,这将是刘加东的第一部剧情长片。

在《鹦鹉杀》展位面前,坐镇的是制片人顿河和作家双雪涛,在整个场子里显得颇为“大牌”。受疫情影响,这一项目的导演麻赢心还在西班牙。“导演不在,反而压力更大。”顿河笑着说,目前剧本已经成熟,题材根据“杀猪盘”女性网络被骗事件改编,除了罪案类型外,情感的共鸣也是让他们感兴趣的点。

“我先看到剧本,觉得很有意思,就推荐给制片人。我们也看了她的短片,觉得很成熟。有剧本,有之前拍的影像,两个东西组合起来,就能对导演大概能力和想法有所评估。”因此,双雪涛答应做电影监制,用他的方式来帮助好电影成型。

“很多新导演的成长不像大家想象得那么容易,我们愿意帮助这些年轻导演。当然,项目本质上还是属于导演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平台上帮他们找投资。”顿河说。

“这个行业需要新的导演和新的项目,创投是一个进入行当的公共平台和机会。”在王磊看来,能被创投选中,相当于有了一个认证,也在告诉大家“我要做电影了”。

创投:开启对话的一扇门

翻开各大影展的展映片单,不少华语片的起点正是上影节的电影项目创投。比如入围今年金爵奖主竞赛单元的《东北虎》、今年“一带一路”电影周开幕电影及入围片《莫尔道嘎》、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的《街娃儿》、正在院线热映的《热带往事》等影片都是从上影节电影项目创投中走出来的。

编剧、导演董润年是今年电影项目创投的年度推荐人,由他担任监制的电影《慢半拍》,就是2019年他在创投训练营中发掘的。“上影节创投项目的开机率很高,包括创投训练营在内的体系,都在鼓励新人出现。”董润年说。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导演,既有名不见经传的青涩梦想家,也有跨行重新挑战自我的“新导演”。入围上影节创投,成为这群年轻电影人登上梦想阶梯的第一步。

10多年来,创投已孵化并促进82部电影项目的制作。其中国内外院线上映作品50部,62部参与各电影节展,32部参与上海国际电影节,28部为导演长片首作。它们中的许多作品又反哺上影节,壮大这个影展的实力。

导演梁鸣的处女作《日光之下》最早是2012年上影节创投入围项目。用他的话来形容,“作品从上海起步,过了六年,才真正把处女作拍出来。它让我找到对话的方式,似乎跟这个世界开启了对话的一扇门。”

对他来说,上影节对青年影人的扶持意义不止于创投。今年,“SIFF YOUNG X上海青年影人扶持计划”正式发布,梁鸣作为首批五位电影人之一入选该计划。在今后五年间,上海将为这些青年影人提供包括前期剧本立项、中期电影拍摄、后期制作与宣发的支持,相关作品也将被推荐参与国际影视节展,让世界了解中国电影创作新貌。

坏猴子影业总裁王易冰也是今年电影项目创投的年度推荐人。在他看来,年轻电影人的最大优势是“年轻”二字,“他们想象力足够丰富,敢讲、敢表达。”

“它是一个商业片,底色和整体基调都非常温暖。”面对投资方,藤井树一直帮刘加东强调这一点。作为导演,则需要一遍遍口述故事,刘加东发现,这种不停重复讲述的过程,也是一个重新梳理自己创作思路的过程。

身为导演,需要练习如何面对演员、面对投资人、面对观众,在很多人眼里,创投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它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获得荣誉和扶持,而在于你站在台上,开始展示你作为导演的风格。

创投:从源头扶持年轻人

来之前,刘加东做了很多准备,他没有明确说自己的紧张感,但藤井树看得到他的认真和全情投入。“我一直和年轻导演说,去创投不是为了博名,而是踏踏实实寻找机会拍出来。也许每个项目有不同的命运,有遗憾也会有惊喜,但都是从创投出发。拍出来,是一个项目最好的宿命。拍出来会有好的结果,也有不好的结果,但下一部会更好。”

《荞麦疯长》曾在2017年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项目创投中获得荣誉,青年导演徐展雄由此认识了那一届的推荐人管虎。管虎在他监制的聚焦李大钊为信仰奋斗的电影《革命者》中,选择了徐展雄担任该片导演。“我替他感到荣幸,他幸运地在上影节碰到了伯乐。”藤井树说。

2007年,电影项目创投活动诞生之时,即以沟通产业资源、扶持华语新锐影人、促进中外合作为目标;在10多年的发展中,逐步形成青年电影计划、电影项目创投、合拍片项目、制作中项目四个子单元。一个新人导演的作品,能在这里找到投资、有个结果。

“创投不仅是一个比赛,让大家互相竞争,而是从源头帮助青年创作者。”董润年说,上影节搭建了一个青年人才扶持的体系,助推影片的孵化。

平衡商业与艺术的公平遴选标准,以及较高的完片率,是许多人眼中上影节创投单元的特色与优势。“最热的IP不用来创投,在哪里都能看得到它们;很难市场化的项目,也许来了这里也没用。来参加创投的片子质量都不错,在这里,它们能找到自己的受众,上影节给了这些作品机会。”顿河说。

今年,电影项目创投共收到324个有效项目申报,除46个报名“制作中项目”外,有201个报名“青年导演项目”,12个报名“国际合作项目”,65个报名“创作中项目”。在所有报名剧本类项目中,53个项目的导演、编剧、制片为同一人,179个为主创自编自导,七成是导演第一部长片。从项目预算规模看,500万元以下的共137个,占42.3%。

在董润年看来,今年创投项目整体水平非常平均、成熟,每个剧本都很完整,特点鲜明。“这是水平非常高的一届,跟往年比,商业类型片的比例有所增加,对产业来讲是非常好的现象。”

有时,一个项目会在电影节走完全程,一位青年电影人才会从上影节被一路扶持出来。

2008年,导演戴玮的《西藏往事》曾参加创投单元,今年,她导演的《柳浪闻莺》入围金爵奖主竞赛单元。“我的每一部片子都希望能在这个平台上有所展示,每次专业之间的交流都让我受益匪浅。上影节见证了我作品的不断成长进步,也是我作为导演的成长过程。”

“这是一部在上海孵化而成的电影,最早是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创投项目,从一个‘想法’成长为今天的样子。”6月12日,影片《莫尔道嘎》作为第2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一带一路”电影周开幕影片在沪亮相,这是编剧曹金玲的导演处女作。从2018年入围青年电影计划单元,2019年入围创投制作中项目,到今年回到上影节展映,《莫尔道嘎》的诞生,与上影节电影项目创投密不可分。

“从媒体到行业,大家都在关注青年创作者,这就是创投带来的成效。”王易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