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寻访百年城市字迹感受招牌中的“上海味道”

2021-04-08 10:44:58 作者：张文菁、施大尉来源:上海徐汇选稿：丁怡隽

招牌好比是一座城市的“面孔”，透露着一家店面、一个地址所包含的具体信息：做何营生？提供什么服务？有何亮点、特色、噱头？字里行间一览无余；而花样繁多的字体设计，图形和制作的方式，招牌选用的材质，则无一不透露出时代的审美，都市的商业文化和市井管理的面貌。最近，在淮海路复兴路口的徐汇艺术馆，正在举行一场关于“上海招牌”的展览，记者日前去现场探营，在近百年的城市字体痕迹中，感受招牌中的上海味道。

老字号的纺织品面料招牌，手写“服务范围”的红黑两色排门板，中英文对照的唱片、相机招牌……这些或庄重或趣味的招牌样式，自带气场，让观众在艺术馆的小小空间里，恍若步入一场时光之旅。

“很复古，很有上海味道。”王小姐和闺蜜一起来看展，她眼中的招牌是城市的象征，“是它的风格，它的语言，每个城市都不一样。”

司小姐是南京人，“北漂”过两年，目前在上海工作，说起不同城市的招牌风格，她颇有自己的感触：“就是有腔调。提起上海的招牌，在视觉感受上，脑中能立马形成招牌字体的形状；而听觉上，我就会想起Jazz（爵士乐），很像那首歌《secretofmylife》，这都组成了魔都的城市语言。”

作为徐汇艺术馆“设计与生活”系列展览的又一次“上海”记录，此次“上海招牌”，围绕“上海风景工作室”姜庆共先生的街头文字摄影集《字游上海》展开，近百件案例、文献和实物，呈现了上世纪30年代至今的招牌字体形态。

“招牌招牌，就好比是在向你招手的牌子这么一个概念，等于是走出家庭以后，你就会被很多招牌包围，但是你不会去注意它，什么时候注意它呢？就是一旦要用到的时候，就会去找这些招牌。”姜庆共对自己的定位是一名城市文化观察者，从2003年偶然拍下一张街头字体，18年来，他有意识地采集梳理了1000多张记录上海城市街头招牌的照片。

排门板、敞开的正立面、匾额、招幌、旗幡等，构成了中国传统商铺的基本形象。楷书，则是商家招牌的灵魂和基础。严谨的结构，便于认读的亲和力，占据了传统招牌文字的绝大部分。西式商品的陈列方式，封闭的玻璃橱窗、霓虹灯，西方艺术潮流对西文字体的影响等，让招牌的书写和设计呈现出更为灵动的一面。

这些手写字体的魅力究竟在哪里呢？一位年轻观众印先生告诉记者，他喜欢街拍，喜欢捕捉身边有趣的人或事，有次偶然走到长乐路，看到古早的“云裳理发店”招牌依然保留，而下方已然是一家时尚的咖啡吧，这样的共生共存让他有一份意外的感动，“那个字特别显眼，当时就把它拍了下来，发布在社交平台上。”印先生告诉记者，上海这座城市的魅力很大一部分就在于这些无意探寻中的意外收获，对时间和历史的尊重写在每一个细节里。

一位中文说得很好的德国观众向记者表示，这个展览特别有意思，“那些自己手写的，不是印下来的而是自己画出来的招牌，特别有意思。”

“就好比我给你写封信，我是email给你、打印给你、还是手写一封好？就是类似这样的关系，手写的话笔画可能不会很直，但是里面有弯弯曲曲的手写痕迹在里面，我们就是要看这种人工的痕迹，但是电脑里是不会出现这种东西的，电脑就是机器的味道。”姜庆共说。

街道市井，店铺商贩，发达的商业地理面貌，使招牌成为了城市独特的记号。上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电脑字体的日益普及，传统的招牌书写和设计渐行渐远，近年来的城市环境综合治理及街区“微更新”也悄然影响着招牌的变化。

“前几年吧，好像曾经搞过一阵子统一的招牌，非常难看，很受诟病的，文化气息没有了，有人提出来以后，现在有所改进了，像以前的霓虹灯也是招牌，肯定是不一样的，大上海缺少不了这样的招牌，这是文化的标志性的一种象征。”观众林先生是一位美术编辑，写过各种美术字体，对手工招牌的书写表达有自己的见解。

值得一提的是，展览不止呈现了各种手写招牌的样式，姜庆共先生还梳理出了遗留法、电脑法、美术法、书法、野生法等“招牌五法”，既是当下上海街头招牌的丰富呈现，也试图为招牌如何保留个性、保留城市记忆提出方案。

“遗留法把原来的字还是保留在那里，有新的店招怎么办？那就做一个视觉上不去超越老的店招的一种方式。”他所指的正是曾经打动过印先生的那块招牌：上世纪80年代的浮雕美术字“云裳理发店”的招牌下方，是一家新开的咖啡店，外文店招低调地展示在玻璃门上，老店招依然保留在上方，呈现着时代的痕迹。在姜庆共看来，这样的处理既体现出一种智慧，也正是上海这座城市的温度所在。

“它稍微隐藏一下，或者是谦让一下，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这些字本身是在建筑上，现在在讲的‘建筑可阅读’，阅读建筑，我是阅读它的立面，还是阅读一个装饰的细节，都可以，但是文字也是阅读建筑重要的一方面。”除了长乐路上的这块招牌，复兴中路上同样也有一例“新旧招牌共生”的案例，两个案例恰好都在徐汇，姜庆共认为，这样的招牌处理方法值得借鉴和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