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援鄂医生口述特殊的春节经历:口罩的勒痕是战斗的印记

2020-02-13 21:46:04 作者:刘轶琳 来源:东方网

东方网记者刘轶琳2月13日报道:大年初二,身为中国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的一名成员,东方医院感染科医生张锋镝接到了紧急集合的通知。今天,张锋镝在武汉一线向记者述说了这个不一样的春节——

2020年1月初,武汉肺炎(后称为新冠肺炎)这个概念来临的时候我也许和其他人一样,没有过多关注。然而,1月中下旬,接到通知需要紧急备战发热门诊的时候我才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接触传染病学已经很多年了,但要求以严格的二级防护措施出诊还是第一次。N95口罩很闷,大量患者就诊,平均每讲五分钟我就要停下来喘口气。每次碰到有武汉旅居史的病人都会让我高度紧张,需及时上报并启动院内会诊流程,必须给病人一个准确的诊断,以免对其生活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疫情越来越严峻,不好的消息频频传来,很多群众感染且病情严重。农历除夕,恰逢我休班,计划自己煮些饺子,看看春晚,迎接自己第三个本命年,然而,晚上6点左右我接到科主任电话,因为我科的徐月良医生支援武汉,紧急出发,我需要补一下他今晚的岗位。徐医生是我的前辈,是值得我学习的榜样,年近60岁,毫不犹豫驰援武汉,只为控制住疫病源头,是一名品格高尚的感染科医生。

接到通知后,我立即出发,年三十的夜晚是一个团圆的时刻,路上车很少,收音机里播放的都是喜庆的歌曲,平时拥堵,需50多分钟的路,我只用了25分钟就到了医院。值班室的桌子上还有剩下的盒饭,我拿了一盒,很快就吃完了我的年夜饭。换好防护服,穿过污染区的大门就意味着我很可能整个除夕夜都不会回到休息区了。真的希望大家都能安稳地在家过年,然而,发热门诊跟往日一样,很多病人在排队,他们一样没法跟亲人团圆,还要经受病痛的折磨。一位60岁左右的大妈让我印象深刻,她说她的儿子好久没回家了,她想赶回家和她家人一起听新年的钟声,我看了一下时间,23点左右了,我安慰她,现在我们发热门诊出报告速度很快,半小时内全能搞定,剩下半小时回家时间充足,她按照我的指示半小时内完成了所有就诊过程,临回家前,非常感激并给我拜了个年,祝我鼠年快乐,这是这个新年我接到的第一份祝福,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此。

大年初一下夜班,逐一回复了家人的问候。父亲还好,每次过年不回家都能理解,母亲也能理解,就是一接电话经常会激动到讲不出话,有时候还会哭,这个时候我也会很难过。

大年初二,身为中国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的一名成员,我接到了紧急集合的通知,院长指示,我们要做好准备,将随时整编驰援武汉。接到这个消息后,我热血沸腾,终于有机会像徐月良医生一样,勇敢逆行。下午16:00左右,我去超市采购生活用品,疫情的确很严重,超市中的每个人都自觉佩戴口罩。我买了10余双内裤和10余双袜子,结账时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我,我告诉他我要去驰援武汉,条件可能比较艰苦,结果工作人员专门为我开了一条付款通路,受到群众的支持,内心非常感动。

1月27日,我是发热门诊的白班,大约9点左右,突然接到急诊内科的急会诊,一名从福建来沪的中年男性双肺验证,血氧饱和度65%左右,需排查新冠状病毒肺炎,排除之前病人暂时只能在隔离病房救治。病人状态不好,面罩吸氧状态下依然呼吸困难,家属非常紧张,问我如果是新冠肺炎是不是就不管我们了,我笑了笑,告诉她不论是什么疾病,医生都会负责到底,后来家属也非常配合我们的救治,最后庆幸的是患者并不是新冠状病毒引起的肺炎,我们都舒了一口气。

1月31日21:00左右,接到三沙卫视的邀请,明天要去录制公众科普节目,突然感觉压力好大,但是很有意义,疫情导致公众恐慌,必须靠媒体正确引导。2月1日节目录制还算顺利,后来宣传效果也不错。

2月3日,刚结束救援队一整天的驰援前训练,18:00左右刚到家,就接到了紧急集合的通知,要求带好行李做好紧急出发的准备。到达医院后,立刻开始装车物资,车队明早8:00出发,今天必须完成装车。2月4日凌晨2点,我离开医院,7点左右,我又回到医院集合,送别车队。下午13:00正式出发,目的地武汉。作为医生,除了能够看好病以外,还要具备科研能力。冠状病毒疫情严重,火车上,我拿出笔记本电脑,整理文献,思索从科研角度能否做些什么,申请课题。18:00左右,抵达武汉。这样一个大都市,火车站非常冷清,只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救援人员忙碌着,心情无比沉重,但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这些。

宾馆住宿条件不错,可是没有工作人员,也不能开空调,显得格外冷清。微信群里通知,要我们填写家庭联系人信息,工会组织了家庭送温暖活动,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仓促驰援武汉,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家人讲。我母亲有高血压、心脑血管也有些不好,怕他们担心,我索性也就不跟家里人讲了,联系人果断填写了自己的手机号。

2月5日,我们选址搭建帐篷,我们驰援的目标是武汉客厅方舱医院,这里将开放最多1500张床位,经过2天的准备和培训,2月7日终于迎来第一次武汉接诊。由于是第一天,四个厅只开放了A厅,但仍然要接诊近400名病人。在忙碌中不知不觉度过了6个小时,走出缓冲区才发现脸上已经泛红的勒痕,这是每个医生战斗完都有的印迹。

2月8日元宵节,我们不能跟家人团聚,救援队开伙改善伙食,也吃到了汤圆,感受到了集体带来的温暖。

2月11日晚上夜班,队里请来了一名理发师,考虑到头发是造成感染的风险因素,我挑战了曾经没有勇气挑战的发型。

2月12日凌晨2点接夜班,一切顺利,病人病情基本平稳。耳朵因长期带口罩和护目镜已经受伤,但是再痛也要坚持下去,因为有我们的努力,病人就少一些病痛,国家就少一些负担,疫情总会结束,希望早些摘掉口罩,呼吸更新鲜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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