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热汤面,是记忆中最明亮的味道

2020-01-23 15:37:00 作者:高傲翔 来源:解放军报客户端

都说岁月如梭,时光似白驹过隙,幼时不觉,长大后才愈加能够体察到其中的意蕴滋味。又是一年冬天,北疆的漫天飞雪像一封封家书诉说着亲人的牵挂。每每此时,身在军营的我都会怀念母亲那一碗手擀热汤面的味道,那是记忆中最明亮的味道。

我还记得,只要有母亲的热汤面,就一定会是个暖冬。每当寒风开始嚣张肆虐,阳光变得畏畏缩缩的时候,母亲的热汤面就会随之华丽登场。自小陪伴一起长大的弟弟,和我一样都在睡懒觉的天赋上不遗余力,于是每个上学的清晨都不免留恋被体温烘得暖暖的被窝。半梦半醒间,伴随着面板与擀面杖碰撞的节奏,总在提醒着我们,抓紧享受这最后几分睡意,因为稍后,葱花炝锅的香味就会让人满怀期待,等着热汤面恰好在桌上冒着热气与我们见面。粘稠的面汤咸淡适宜,白白的面条筋道弹牙,表面飘着的葱花画龙点睛。氤氲的热气温柔地唤醒沉睡的味蕾,微烫的碗边正好焐热冰凉的双手。一碗下肚,胃里就成了另一个被窝,暖乎乎的,美滋滋的。或许是母亲看出来我们喜欢赖床,所以就干脆给我俩带了一个“暖被窝”吧。

求学路上,这碗热汤面陪伴我熬过了无数个凛冽的冬日初晨,也给游子的味蕾刻上了深深的烙印。如今身着戎装,心驻塞北,却依然不时贪恋曾经那碗汤面,吃遍了各种面馆,也信心勃勃地做过多次,却始终不曾遇到,也无法还原那种熟悉的味道。遗憾之余不由感叹母亲神奇的厨艺,即使是再平凡不过的食材,再普通不过的做法,都能留有她独有的滋味和温度。

入伍后摸爬滚打的这些日子,回家的路难免会显得些许陌生,乡愁和思苦总会蓦然倾倒在那碗平淡的面汤里。看穿这点的母亲,只要待我到家,依旧会选择自己上手擀面,用那口朴实无华的铁锅咕嘟嘟地托起那些白色的浪花。彼时,陪伴在旁的我总会突然焕活了少年气,烟雾缭绕中仿佛能够看到记忆中那个依然年轻明亮的母亲,还有两个年少不知愁滋味的调皮孩童。

春去秋来,已然又是一轮四季。过去的叛逆少年确已渐渐褪去稚色,母亲那擀了十几年面的手也变得更加粗糙。关于那碗汤面美味的奥秘,我也曾思索良久,但就在冬日的某个瞬间,某天阳光很暖的午后,我突然发觉,这份滋味,或许仅仅是因为融入了母亲内心深处那温暖明亮的关切和爱意,才会变得那般让人留恋和不舍。

而此刻,即将休假离队的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憧憬,憧憬望到家门时闻见那熟悉的葱花香气,憧憬推开门看到母亲那张充满期待的脸,憧憬坐下来与那碗热腾腾的汤面不露沧桑地说一声,“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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