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春秋 | 大山深处是故乡

2020-01-21 20:16:00 作者:梁宝贵 来源:中国火箭军

说起故乡,我才猛然惊醒,不知不觉间今年已是自己进入工区的第四个年头。

那年四月,一辆大巴车满载着期待,在蜿蜒的公路上飞驰跋涉。一路上景色单调得如出一辙,除了山还是山,多少让人有些意兴阑珊。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我茫然地睁开双眼,原来已经抵达了营区。环顾四周,没有想象中锣鼓喧天的迎接,没有庄严肃穆的营门,甚至连人都看不到几个,有的只是四面环绕的大山、简陋的营房,和一条湍急的河流。

我拎起行李径直走向连队,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营区周围山势很陡,大多都是险峰,就像一个大碗的碗壁,没有爬上去的可能。而营区就像是碗底的缺口,身处其中向上看去,就会发现原本辽阔的天空居然可以小到如此不值一提。

想到未来很长时间都要窝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内心不由开始变得沉重。还记得我第一次到施工现场,戴上安全帽、防尘口罩跟着班组扛电缆,压抑的空气使我喘不过气来,拉开口罩呛鼻的烟尘使我咳出眼泪。

望着昏暗的灯光,在嘈杂的机器声中我不知所措。没有理想中的实弹发射、实兵对抗、战火硝烟,有的只是艰难繁重的施工作业,只是烟尘满目的工作环境,呼吸一口干净清爽的空气对我们来说都是幸福。

同样让人感到沉重的,还有那条奔腾的河流。它要是发起火来也绝对是个“暴脾气”,就连坚实的群山都会为之“颤抖”。每年汛期一到,半夜紧急集合躲避洪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紧急撤离时的场景。那是在我刚下连队还不足一个月的深夜,熟睡中的我,突然被一阵尖锐的哨音惊醒,连忙起身,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只听见外面嘈杂而仓促的脚步声。

黑暗中,有人一把拉起我的手,喊道:“洪水来了!快跑!”那急切的声音让我瞬间慌了,胡乱抓起衣服跳下床,尾随大家向着集合点跑去。一路上,大雨滂沱,洪水的咆哮声响彻营区,仿佛要把整个黑夜吞没。

等到了集结区域,我的衣物早已经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反观身边的老班长们,一个个穿着雨衣、带着小凳,气定神闲。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准备了雨衣,可由于当时太过慌乱彻底给忘了。就这样,在湿冷的雨夜中,浑身湿透的我硬是站了两个多小时。

如今,到了汛期,紧急撤离还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自己也会像老班长那样穿好雨衣带着小凳,淡定地等待洪水的退去,这也许就是一种成长吧。

在我看来成长是一段艰涩的旅途,这其中必然要穿越很多痛苦。在工区的这几年,可以说是我成长进步最快的几年。虽然有不少刻骨铭心的经历,我却也乐在其中,当兵的真正价值不正在于此吗?

转眼间4年过去了,这中间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后悔、有过遗憾,然而更多的是成长和收获。在工作中我认真总结,积累了丰富的施工经验,对于坑道中的掘进、支模被复、装修地坪各个环节我都要求自己精益求精,永远不满足。

经过连队多年的培养与自己在坑道中的摸爬滚打,我已经从刚入伍的门外汉转变成了连队的施工技术骨干。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排斥这大山。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聆听着鸟叫虫鸣,我感到分外的宁静和自在。

当我休假走出大山,回到高楼林立的城市,在繁华拥挤的街道、在琳琅满目的商场、在热闹喧嚣的公园,我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想念那莽莽的大山,想念那山的宁静、那水的清澈、那台车的轰鸣、那洞库的味道、那战友的质朴的笑。大山,才是我的故乡。

作者:梁宝贵

摄影:辛宗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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